“望见葳蕤举翠华,试开金屋扫庭花。须臾宫女传来信,言幸平阳公主家。”这是唐朝大诗人刘禹锡笔下的《阿娇怨》的七绝诗。短短四句小诗讲述了汉武帝刘彻的第一任皇后陈阿娇从万千宠爱到长门宫冷的非常人生。而对于这位大汉王朝的皇后为什么从万千宠爱到长门宫冷的原因,人们普遍认为是“巫蛊”惹的祸。其实,让汉武帝刘彻非要将她打入冷宫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位被“金屋藏娇”的陈皇后曾经有过为古代男人,尤其是贵为九五至尊的皇帝所不能容忍的“磨镜”行为。
陈阿娇,大汉王朝孝武陈皇后,是西汉武帝刘彻的原配妻子,血缘上也是武帝的嫡亲姑表姐。陈阿娇可谓是西汉帝室的天皇贵胄:汉文帝刘恒是她的外公,汉孝文皇后窦氏是她外婆,汉景帝刘启是她的舅舅,汉武帝是她表弟兼丈夫。陈阿娇的父亲是世袭堂邑侯陈午,乃汉朝开国功勋贵族之家;母亲是汉景帝刘启的唯一的同母姐姐馆陶长公主刘嫖,是当时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陈阿娇自幼就深得其外祖母,也就是汉景帝刘启之母窦太后的宠爱。
汉景帝的薄皇后一生无子,也就没有了嫡长子。因此,汉景帝便遵照“立长”的传统立自己的庶长子刘荣为太子。而刘嫖希望自己的女儿陈阿娇能成为大汉的皇后,就想把女儿许给太子刘荣。不料遭刘荣生母栗姬无礼拒绝。馆陶长公主一时震怒,遂起废太子之心。当时,胶东王刘彻的生母王娡只是汉景帝后宫里一个地位普通的“美人’”。然而,这位王美人聪敏世故,一见有机可便乘立刻屈意迎合,千方百计讨好馆陶长公主,为自己的儿子谋夺太子之位。
据有关资料记载,“帝以乙酉年七月七日生于猗兰殿。年四岁,立为胶东王。数岁,长公主嫖抱置膝上,问曰:‘儿欲得妇不?’胶东王曰:‘欲得妇。’长主指左右长御百余人,皆云不用。末指其女问曰:‘阿娇好不?’于是乃笑对曰:‘好!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 这说的是,馆陶长公主抱着刘彻问:“彻儿长大了要讨媳妇吗?”刘彻说:“要啊。”长公主于是指着左右宫女侍女百多人问刘彻想要哪个,刘彻都说不要。最后长公主指着自己的女儿陈阿娇问:“那阿娇好不好呢?”刘彻于是就笑着回答说:“好啊!如果能娶阿娇做妻子,我会造一个金屋子给她住。”这就是成语“金屋藏娇”的由来。
当然,让当时还幼小的刘彻没有想到的是,“金屋藏娇”婚约是当时汉朝政治的一个转折点。因为女儿的定婚,刘嫖转而全面支持刘彻做太子,朝廷局势当即为之大变。经长公主一番游说经营,汉景帝废太子刘荣为临江王,贬栗姬入冷宫。不久,皇帝正式册封王娡为皇后,立刘彻为太子。
汉景帝驾崩后,刘彻即皇帝位,是为汉武帝,改元建元,立原配嫡妻陈阿娇为皇后。开初之时,刘彻在政见上与祖母窦太皇太后发生分歧,建元新政更是触犯了当权派的既得利益,引起了强烈反弹。有赖于皇后陈阿娇作为唯一的外孙女极受窦太皇太后宠爱,加上陈家以及长公主的全力支持,汉武帝有惊无险保住了帝位。此时,“金屋藏娇”就象当年人们希望的那样是一个令人津津乐道、羡慕不已的婚姻传奇,年轻的皇帝夫妻过着琴瑟和谐、患难与共的皇家生活。
窦太皇太后去世后,汉武帝亲政,终于得以大权独揽。可叹的是:“苦尽”后未有“甘来”,能“同患难”的夫妻却不能“共富贵”。陈皇后出身显贵,自幼荣宠至极,难免娇骄率真;且有恩于武帝,不肯逢迎屈就;与汉武帝渐渐产生裂痕。而随着岁月的流逝,陈阿娇却始终没有生育;加上汉武帝逐渐暴露出喜新厌旧的恶习,使这一对皇家夫妻的恩爱渐弛。汉书也曾记载:武帝得立为太子,长主有力,取主女为妃。及帝即位,立为皇后,擅宠骄贵,十余年而无子。证明陈皇后的专宠骄贵。
“望见葳蕤举翠华,试开金屋扫庭花。须臾宫女传来信,言幸平阳公主家。”随着汉武帝姐姐平阳公主府上一名叫做卫子夫的歌女进宫,陈阿娇便失去了往日“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专房生活。而卫子夫却一口气为汉武帝生育三女一子,这让汉武帝喜不自胜。于是,汉武帝的后宫便发生了一场十分激烈的争宠龙床的美人战争。
在看到卫子夫得宠之后,陈阿娇十分恼怒,便采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法进行坚决的抗争。不仅如此,陈阿娇妒火中烧之余,几次对卫子夫暗下狠手,但却是“功败垂成”,反而被卫子夫察觉,便奏告汉武帝。刘彻得知后虽然勃然大怒,但是,想起馆陶长公主和陈阿娇母女对自己的拥立之功,还是压下怒火,没有处置陈阿娇,只是再也不去她的寝宫了。
后来,当陈阿娇得知卫子夫怀孕之后,出于嫉妒、怨恨、焦虑、无奈的心理,便在一个名叫楚服的女巫的说服下,求助于“巫蛊”之术,以诅咒卫子夫等得宠的嫔妃。据有关史料记载:陈阿娇“使女巫着男子衣冠帏带,与后寝居,相处若夫妇。”后来,“上闻穷治,谓女而男淫。”
元光五年,即公元129年,“巫蛊”之术东窗事发,汉武帝命酷吏张汤查案,前后牵连三百多人,女巫楚服也被斩首。“巫蛊”自古是宫廷大忌;又因为操作简便,说不清道不明,被怀疑者根本无法自辩,一直是栽赃陷害对手的绝好伎俩。综观中国数千年的历史,无数后妃、重臣、皇子和公主冤死在这两个字上。
这一年,刚刚二十七岁的刘彻以“巫蛊”罪名颁下诏书:“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据《资治通鉴》记载,“后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从此,武帝把陈后幽禁于长门宫内;衣食用度上依旧是皇后级别待遇不变。然而,不难看出,事到此时,金屋已崩塌,“恩”“情”皆断绝,汉武帝与陈皇后的夫妻恩爱生活已经走到了尽头。
陈阿娇之所以受到处罚,虽然是“巫蛊”惹得祸,但是,“上闻穷治,谓女而男淫。”由此可见,还是由于她以皇后之尊却有“磨镜”行为让刘彻这个一国之君颜面扫地。“磨镜”,就是古代女同性恋之间的行为。在中国古代,女同性恋称之为“磨镜”,双方相互以厮磨或抚摩对方身体得到一定的性满足,由于双方有同样的身体结构,似乎在中间放置了一面镜子而在厮磨,故称“磨镜”。其实,不论是“巫蛊”也好,“磨镜”也罢,都是一个另有新欢的男人抛弃旧爱的借口而已。
“巫蛊”案东窗事发后,作为陈阿娇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刘嫖感到十分惭愧,便向汉武帝道歉。汉武帝说:“皇后所为不轨于大义,不得不废。”但他还是对这位曾经不遗余力拥立自己的姑母保证,“后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话说得虽然如此,但是,陈阿娇的冷宫生活十分悲惨,那首流传千古的《长门赋》正是这位曾是大汉皇后的冷宫生活的真实写照。
《长门赋》是陈阿娇退居长门宫之后,为了挽回汉武帝的宠爱之心,以重金求得司马相如写下的长篇诗赋。这也是陈阿娇生前最后的美人心计。当时,陈阿娇被废皇后之位而退居长门宫之后,终日备受煎熬,以泪洗面,便辗转想出一法,以重金向当朝知名文人司马相如请求代写一篇诗赋,写出自己深居长门的愁思闺怨。司马相如遂作《长门赋》,以陈阿娇的口吻诉说一位深宫永巷女子的愁苦悲思之情。
司马相如笔下的这篇首开中国文坛骈体宫怨题材之先河的诗赋,写得哀宛凄楚,催人泪下:“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陈阿娇为了感悟君心,还命身边宫人日日传诵,希望为汉武帝所听到而回心转意。然而,《长门赋》虽是千古佳文,却终挽不转武帝的旧情。而在其母馆陶公主死后,陈阿娇寥落悲郁异常,不久也香消玉殒,魂归九泉。
陈皇后最终在长门宫忧郁而死,与其母馆陶大长公主刘嫖一起葬于窦太后陵墓侧,即陪葬于汉文帝的霸陵。陈阿娇最后是和真正疼爱自己的母亲、外婆和外公埋葬在一起,而不是屈辱地和其他嫔妃一起埋在“妃园”。由此看来,这还是值得庆幸的了。陈阿娇的香消玉殒,让“金屋藏娇”的故事彻底落幕。留给人们的是慨然的叹息和长长的唏嘘,留给历史的是无尽的遗憾和悠远的回响。
2015-06-08 00:00:00